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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真是出事了？吴慎诧异，最近淮阳国内还真是不太平：“不知是出了何等怪事，在下自当为殿下竭尽全力。”
淮阳国中王太子就是最大的靠山，吴慎当然紧抓不放，推理查案也是他兴趣所在，找出真相的过程令人着迷。而且看薛珠与王太子如临大敌的态度，恐怕这还涉及王室阴私，他也难免起了八卦之心。
王太子对薛珠点了点头，示意她可以说了。薛珠先小人后君子，厉声道：“不管如何，汝等既然进了宫中，便是淮阳王宫的人，此事真相未明之前，绝不可私自外泄，汝等能做到否？”
果然是阴私，吴慎也能理解，就好比签个保密条款，孟庆岩与班亮更无问题。他点头道：“我等断不敢泄露消息。”
薛珠松了口气，这才缓缓道出王宫之中出的异事。
原来今日清晨，有侍女往花园井边汲水，发现井中竟有人影，惊呼之下找人下井，竟然捞出一具女尸。经过辨认之后，这个死人乃是王太子身边的二等侍女甄娥，平日负责织补之事，为人木讷沉默，虽然颜色不差，却低调得很，不知为何会死在井中。
王子身边的侍女，莫名投井自尽，若是心怀恶意之人，自然就能脑补出一大堆污秽之事。这事儿闹出来绝对是丑闻，而且就算拿出证据再怎么也难以洗清，毕竟庸人总是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东西。
所以豪门大户之中，一旦遇到这种糟心事，不管是谁的责任不管真相如何，第一反应总是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掩盖过去，王太子居然这么坦荡让吴慎来查？他感到有点疑惑。
薛珠察言观色补充道：“事情才出没多久，外面就有流言。”她偷看了王太子一眼，见王太子没什么反应，这才愤愤道：“竟然有人说是殿下逼奸不遂，才至甄娥投井自尽，何其荒唐！”
她的愤慨并不虚假，看来对王太子的信任根深蒂固。吴慎看了看王太子，心道以他的容姿和地位，确实用不着霸王硬上弓，只要勾勾手指，有的是人愿意送上门来，何至于去逼奸宫中二等侍女？
不过早晨才出事，立刻便有流言，这淮阳王宫也实在不像样，王太子纵然位高权重，终究还是处境艰难。
“我们先去看看死者吧。”吴慎来到大汉朝查了几个案子，大多都是半路接手，像这种第一时间介入的还是首次。终于可以正经的验尸查案，从初始流程开始，他也有点跃跃欲试。
在凶案之中死人会说话，尸体能够告知的讯息是最多的，也是侦破案件的关键。
甄娥的尸身静静躺在厅中，身着湿透的白衣，神色平静，面容因为死亡而显得扭曲，但仍然看得出生前的色相。
“王子身边的侍女，当然不会长得差。”吴慎叹气，甄娥虽然只是个二等，放在城中也算是美人，可惜在淮阳王宫中还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，最后也死得无声无息。
她死前似乎未经太多挣扎，也不显得狼狈。班亮皱眉，悄声对吴慎道：“不像是淹死的，应该是死后被投入井中。若要验证，只需破开胸腹，查看肺中有无积水便知……
淹死之人面临灭顶之灾，很难保持平静，尤其是在狭窄的井中扑腾会造成许多伤痕，甄娥的外表却相对干净。当然最关键的证据还在体内，停止呼吸之后落水，肺中不会有水，吴慎隐约有这么个印象，没想到古人有这个知识，十几岁的班亮还是个专家。
“你怎么这么清楚？”之前吴慎就觉得班亮对尸体兴趣很大，只是没什么机会接触。
班亮赧然道：“我爹以前教过我，他说要会杀人，首先就得懂死人。”
这是“大侠”的家学渊源。吴慎对那位死去的班公错更为好奇，看来这大侠还真是一位全才，可惜英年早逝。他咬了咬牙，点头道：“那你就剖开尸体验证吧，千万不要弄错！”
是生前还是死后落井，这会是个重要因素。如果是死后落井，当然决不能是自杀，也就意味着淮阳王宫中隐藏着一个杀人凶手。
班亮摩拳擦掌开始动手，吴慎看不下去，孟庆岩更是几欲呕吐，两人便先行离开，找其他宫中侍女询问关于甄娥的基本情况。
薛珠之前介绍过，甄娥父母双亡，很早就被选入淮阳王宫，为人低调不争，从洗衣清扫的粗活开始坐起，因为勤勉也因为姿色看得过去，升为二等侍女，掌衣物、织补诸事。平时没什么见到王太子的机会，她也很少像别的侍女一般往殿下面前凑，薛珠与她不算熟悉，但印象不差，觉得她老实可靠，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。
其他侍女对甄娥更是陌生，大多数人只知道有这么个人，打过照面，但平时几乎都未曾有过交谈。好几个人都说：“甄娥姐姐平日都不说话，总是面容严肃，让人瞧着害怕，交待公事也就几个字，能跟她说上话的，只有与她同住的任盈。”
任盈与甄娥一样同为二等侍女，她身材修长，与一般人相比偏瘦了些，下巴尖尖，鼻梁高挺，只可惜眼睛光芒略淡，当不上大美人。
她是吴慎的重点询问对象，淮阳王宫中甄娥的生活情况可能只有她一人知晓。从“亲近者最具杀人嫌疑”这一条原则来看，吴慎还要挖掘她犯罪的可能性。
“你与甄娥同吃同住，可算是有交情，不过见她之死，似乎并不哀戚。”吴慎观察着平静的任盈，单刀直入问道：“你与她之间有矛盾？”
任盈苦笑摇头：“并无矛盾，只是甄娥这人寡淡冷漠，平日睡前我与她说十句话，她才回不到一句，久而久之自然就话越来越少。后来惯了，便这般疏离相处，她如今出事，我只是有些别扭忽然少了一人，若说哀戚，无非有些物伤其类罢了。”
她也算心直口快，没什么隐瞒。甄娥这样的人，确实很难与别人交朋友，这两人朝夕相处，关系不过如此，与其他人也就可想而知。
这样低调沉默的人，为何会被人杀死？吴慎蹙眉，不死心问道：“那么除你之外，甄娥还与什么人的关系比较好？或者与谁有仇怨？”
杀人总得有动机，如果甄娥与人无怨，那杀她之人难道还真是见色起意？
任盈苦思半晌，还是慨叹道：“甄娥的脾气难有友人，也难有敌人。淮阳宫中关系稍好的可能便只有我一人，至于仇怨，那更不可能。”
别的侍女会与人口角，难免摩擦，甄娥这人话都不说，工作与赏赐多了少了也不在意。让她多做，她便默默去做，让他少做，她便静坐着发呆，一拳头下去打不出半个闷屁，能与谁结怨？
吴慎与孟庆岩面面相觑，本以为这种案子应该案情简单，谁知道死者会是这种性格，那该如何排查嫌疑？
他犹豫了一下，又问道：“那甄娥年纪也不小了，可有什么关系好的异性友人？”
年轻女子被杀，第一时间要考虑情杀的可能性，与同性交不了朋友，也许有男子能得其青眼呢？可惜任盈的回答还是让吴慎失望：“她平时根本不和男人说话，哪有友人？”
线索全断，吴慎无奈叹息。问过一遍所有与甄娥有交集的侍女，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。吴慎百般无奈，对孟庆岩道：“这甄娥这般行事，与那军粮官赵翟异曲同工，怕不也是个敌国间谍吧？”
好好的淮阳王宫二等侍女，光鲜亮丽，哪有把日子过成这样的？便是性格因素影响，也未免太过极端。这么一想，或许还真带着什么隐藏的目的呢。
“哪有这么多间谍？”孟庆岩不以为然：“赵翟是间谍、薛夫人是间谍，那小道士李虚也是间谍，而今太平盛世，何来这么多人胆大包天要针对殿下？以我看来，甄娥之死终究还是大户人家藏污纳垢、草菅人命。”
吴慎笑道：“王太子为人如阳春白雪，不至于有这般下作。”
孟庆岩叹道：“我自然相信太子，不过这淮阳王宫的主人，是淮阳王，可不是王太子。”
吴慎心里一突，孟书呆这话是直指淮阳王？说起来在淮阳国中，尽听到的都是王太子贤名，淮阳王的名声似乎真的不是很好。不过孟庆岩竟然会说这样的话，未免与平素的认知不同。他小心翼翼问道：“老孟你不是素来忠君爱国，怎么会怀疑到淮阳王？”
他知道孟庆岩为人迂腐耿介，也没料到他比自己还敢想。孟庆岩哼道：“我祖先曾经曰过，民为贵，君为轻，就算是国君，若倒行逆施，也不过是独夫而已，怎么就不能怀疑？”
吴慎佩服，他到了这个时代，不自觉就有些束手束脚，刚才也就没往淮阳王作恶的方向去想。反而是孟庆岩这么个土著敢想敢做，他想了想道：“那淮阳王行事如何，你可了解？”
此地是淮阳王宫，能够必死一个二等侍女的，当然是宫中的主人最容易做到。这个嫌疑不能排除。
孟庆岩厌恶道：“淮阳王行事无忌，好色无厌，国中恶名素著，前几年谁不知道。若不是王太子早慧，替他收拾了这个烂摊子，淮阳国哪有今日蒸蒸日上的局面？”
原来如此，怪不得淮阳国中只闻王太子，未闻淮阳王。听着这个行为确实不太靠谱，难道真会是他？那可就不好办了啊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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