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那几位的笑闹声不知怎么的戛然而止ン
花月觉得自己的表情尚算镇定?就是脖子有点发烫?她别开头?微恼地低声道?"外头还有人ン"
李景允轻咳一声站直身子?抬头朝外头问?"有人吗?"
"没有ン"苏妙温故知等人齐齐回答ン
花月?"??"
面前这人得意地笑了?鼻尖蹭着她的脸道?"听见了吗?没人ン"
一爪子拍开他?花月恼羞成怒地捏着袖子就往外蹿?身形快得他想抓都来不及ン
隔断处的帘子掀起又落下?从他的脸侧拂过?又软又绵ン
"小嫂子?"外头响起几声揶揄地叫喊?她好像没理?脚步惶然?直往门外而去ン
逗弄过头了?李景允懊恼地收回手站直身子?出去瞪着那几个罪魁祸首ン
"这可不关咱们的事ン"迎上他的目光?苏妙连连摇头?"自己的女人都搞不定?这怪得了谁啊ン"
温故知失笑?扶着桌沿一边笑一边道?"这可是头一回瞧着有三爷拿不住的姑娘ン"
"岂止是拿不住?怕是反要被人家拿住了ン"柳成和唏嘘不已?"三爷?别往外瞧了?早跑远了ン"
李景允收回目光?坐回主位上目光和善地看着面前这几个人ン
背脊微凉?温故知等人都瞬间收敛了笑容?只有苏妙还在咯咯咯地笑?清脆的声音回荡在主屋里?格外动听ン
"表妹ン"李景允难得亲切地唤她ン
笑声一噎?苏妙眉梢微动?慢慢合拢了嘴?一本正经地朝他拱手?"表哥?我最近事忙?许是受不得什么差遣ン"
"是吗?那还真是可惜了ン"李景允端起茶?遗憾地摇头?"还说想让你随沈知落一起去永清寺住几日呢ン"
"诶ン"苏妙连忙道ン"有空有空?这事儿我有空ン"
"不过ン"她有点纳闷?"好端端的?知落为什么要去永清寺?"
"这你得去问太子殿下ン"他抿唇?"原本那般宠信沈大人?突然就要人往宫外迁ン"
神色正经起来?苏妙起身走到他旁边?微微皱眉?"你肯定知道ン"
李景允哼笑起来?兀自撇着茶杯里的浮沫ン
"表~哥~"苏妙搓着手朝他撒娇?"我错了?我再也不笑你了?你给我透露透露ン我一定去小嫂子面前给你美言?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?保管小嫂子以后对你死心塌地ン"
"她现在也对爷死心塌地ン"他不悦地纠正ン
"行行行?我表哥这么玉树临风天下无双的男人?谁敢不死心塌地啊?"苏妙闭着眼一阵奉承?然后道?"快告诉我?怎么回事?"
放了茶杯?李景允正经了起来?声音低沉地道?"最近朝中有风声?说有几个大魏旧臣暗地结党?太子严查此事ン却无任何证据?也不知你的沈大人怎么就惹了他的不满了?顾忌他也是大魏旧臣?太子就让他去永清寺祈福ン"
说是祈福?其实也就是迁住?不愿再让他在东宫里留着ン
苏妙连连皱眉?"殿下的疑心可真是重?大魏都灭朝多少年了?怎么还在担心这茬?别的不说?大魏皇室就没一个种留下的?旧臣就算结党?又能有什么用?"
"也不怪太子多疑ン"徐长逸道?"最近东宫的人频频出事?朝中打眼的那几个大魏旧臣又多有来往?虽然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?可太子难免不往那上头想ン"
温故知沉吟片刻?轻笑?"还真是巧了?先前薛吉死于非命?后来司徒风也被流放?这两人可都是灭魏之时立了功的?齐齐遭难?应该是有什么说法ン"
"莫非真有余孽作祟?"
"想知道是不是余孽作祟还不简单?"温故知道?"朝中还有个康贞仲也是灭魏有功?要是太子当真怀疑?就让人在他身边盯着?一旦有人动作?可不就能顺藤摸瓜了?"
李景允沉默地听着?眼皮半阖ン
"表哥ン"苏妙忍不住问他?"你怎么想的?"
回过神?他嗤笑?"能怎么想?他们闹起来也与我将军府无关?乐得两分清净ン"
这倒是真的?先前长公主和太子夺权?双方为了争将军府的势力?没少把李景允扯进泥潭?那个时候的将军府才真是风雨飘摇?稍有不慎就要行错踏错ン
现在好了?长公主顾不上将军府?太子也不会再逼着李景允成亲?他们大可以作壁上观ン
苏妙松了口气?又有些担心地看向外头ン
***
京华入了夏?各院各府都开始搭给主子们乘凉用的葡萄架?花月站在庭院里督工ン
霜降在她身侧?轻声与她禀告?"司徒风过了三个驿站?现在就剩下一只胳膊?护送的人来传话?说要不就先停手?人死在路上他们不好交代ン"
花月轻笑?"行啊?本也没想让他死在路上?就叫他去徽州过日子?等日子过顺畅了?再去看看他ン"
司徒风现在已经是几近癫狂了?继续折磨也没什么意思?等他冷静下来恢复神智之后再收他的命?也算告慰皇嫂和她肚腹里孩儿的在天之灵ン
幼时太傅曾教她?以德报怨?可安天下ン花月觉得这纯属瞎扯?恩怨足够大的时候?什么德都难以平自己的心头之恨?为什么要踩着自己的伤口去感化一个做错事的人?有仇报仇?有怨报怨好了ン
她最讨厌听见人说"你这样做和凶手有什么区别"?区别大了去了?一个是用心险恶伤天害理?一个是以牙还牙报仇而已?混淆二者以劝人放下屠刀的?不是菩萨?是帮凶ン
"奴婢还打听到一些事ン"霜降开口道?"这回罗忠被告?似乎跟三公子有关ン"
花月回神?莫名其妙地道?"本就与他有关?若不是他?我哪里会知道龙凛行贿罗忠ン"
"不是ン"霜降摇头?"奴婢的意思是?这件事最开始就是三公子发现的?所以他才提前收集好了证据ン"
神色微动?花月左右看了看?拉着她退回庭院的角落?低声问?"怎么回事?"
"四月初九?龙凛在栖凤楼与罗忠密谈?被人偷听?身边的护卫追出去?只看见了那人的背影?说是像李家三公子?结果当日问了栖凤楼的掌柜ン说三公子并未光临ン"霜降道?"龙凛也怀疑过三公子?但是没有证据?只能不了了之ン"
四月初九?花月挑眉?突然想起了韩霜身边那个丫鬟别枝ン
别枝曾套过她的话?问的就是四月初九李景允去了哪里ン她戒心重?说他在府上没出去?将她糊弄住了ン
如此一看?那丫鬟还真不是简单的下人?竟会听龙凛的吩咐?也亏得她没说漏嘴ン
四月初九那日?她被抓去栖凤楼ン李景允也在?那便是栖凤楼的掌柜帮着撒了谎?龙凛和罗忠的谈话被他听了去?才有他如今的全身而退ン
花月突然觉得很好奇?那座栖凤楼里除了罗忠的罪证?是不是也还藏了别的?随用随取?
"少姨娘ン"管家来了庭院?看一眼快搭好的葡萄架子?满意地点点头?然后捏着衣摆过来道?"老爷传话?让您过去一趟ン"
"好ン"花月应下?让霜降继续守着葡萄架?转身跟着管家走ン
自从她被李景允纳为姨娘?将军就鲜少召见她了?上回召她还是为了问公子在牢里的情况?对她似乎颇为不满ン
花月也能理解?本来么?安插她去东院?就是为了看住公子爷?好让他顺利与韩家小姐完婚?谁知道她这不要脸的小蹄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两家联姻的最大阻碍?没打死她都是看在她往日的功劳上了ン
跨进书房?花月老老实实地跪下行礼?"给老爷请安ン"
李守天坐在书桌后头ン只"嗯"了一声?然后道?"我给景允物色了禁宫散令一职?你这几日给他说道说道?多随我出去走动ン"
微微一怔?花月有些意外?禁宫散令?那便是要去宫里?三年五载难以归府的?将军虽然嘴上严厉?心里对李景允到底也算疼爱?怎么会突然想让他担这么个职务?
察觉到她的困惑?李守天轻哼?"马上就是大梁科举?武试一过?朝中人才济济?到时候别说散令?侍卫都不一定能有他的份?提前让他进宫?总比一辈子碌碌无为来得好ン"
"??"碌碌无为这个词放在李景允身上?也太不搭了ン
要是以前?花月肯定二话不说就应下?毕竟当奴婢的?主子的话比天还大?她一向恪守本分ン但是现在?她觉得将军小看了李景允ン
那人在练兵场上ン也是银枪飞沙?烈火骄阳?他要是想入仕?绝不会只屈居散令ン
轻轻叹了口气?花月斟酌着轻声道?"将军不考虑让公子去试试武举?"
"他去武举?"李守天不以为然?直接摇头道?"他那点三脚猫功夫?平日里连老实扎个马步都不肯的?去了也是丢人?不如直接拿个官职?也算我对得起李家先祖ン"
他目光扫下来?又沉声道?"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ン不想与他分居两地?但他是男儿家?总要建功立业的?趁着他还没赴任?你也最好早些怀个身子?也免得李家后继无人ン"
沙场上横惯了的人?向来是听不进劝的?花月也就不打算多说了?乖巧地磕头应下就是ン
只是?起身走出书房?她还是替李景允觉得不平?在李守天眼里?他可能只是个整日往外跑ヰ甚至闯祸入狱的纨绔子弟ン但她知道?三公子有自己的想法?也有自己的功业ン
他不比京华任何一个儿郎差ン
推开东院的大门?花月跨进去就看见李景允正在喂那头白鹿ン
与山上猎来的时候相比?这鹿如今更加干净?皮毛也更亮堂?蹭着他的手吃芝麻酥?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往她的方向瞅ン
李景允顺着它的目光看过来?眉梢轻挑?戏谑地道?"新娘子回来了ン"
收拾好情绪?花月走过去恼道?"什么新娘子ン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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