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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冉安气噎了声,随即却又紧埋了头,呼哧呼哧地扒起碗里的饭来——似乎已管不得桌上还有别的菜,也管不得顾自去了灶边坐着戳起针线来的傅娘子。
乔小佩口中含了一嘴的玉米饭,无措的目光依赖性地朝乔小遇看过来……
“妹妹也被惊着了。”乔小遇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声,对乔小佩轻轻摇头示意她先吃饭,心下暗道:“这都是些什么事?似没来由的一般,可发作起来又是这般伤人。”
乔小遇觉得她娘当算得性情过分了,便似那冬日里的炉子一般,烧热时几乎要将烟囱上扒着的泥灰烘裂开来,可一等火熄,整个屋子便与冷窖无异。
“还有,小知是谁?”
乔小遇心下存了这疑云,而从爹娘的只言片语中她却依稀得见了疑云的轮廓……
如此,她其实已算得有所准备——准备接受这个家庭曾经所经历过的一些事,以及曾经住过的一些人。
事隔多年,那道烙印于傅娘子心头的疤痕复被揭起,得知原委的乔小遇亦能理解父母处境的不易。
但对乔小遇姐妹俩而言,乔小知的存在却只能算得一道新划的伤口而已,且这道伤口算不得深。
并非凉薄,而是原就没有温情可言。
比起心情略显沉涩的妹妹,乔小遇的反应太过平静。她轻轻搅动着锅里的鸡枞,但听着菜油滋滋的声响与乔冉安的吸鼻声交杂,更多的却是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出声劝慰。
“当初也是爹没用,害得你们娘几个饭都吃不饱,只能跟了我去朝州城里沿街行乞……”
“那时小遇尚在襁褓之中,却是连口奶水也没得喝。眼看便要饿死了,我和你娘无法,只能将你长姐小知送给了一户忙着回乡奔丧的何姓人家,换得半袋精米,才将你的命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。”
“当时你长姐小知方才四岁啊……小遇,是你长姐救了你的命,这恩情你可千万要记得!”
乔冉安说这话时涕泗横流,若非他面上神情尽是忏悔伤感,单就他那抱了胳膊几乎要蹲坐在地的姿势——可瞧着便是窝囊。
傅娘子在旁边听得乔冉安如此说,眼泪亦没忍住掉下来……
乔小遇渐觉得心绪复杂起来。
襁褓之中的婴儿并没有选择的意识,她不知自己站在傅娘子的立场上会如何选择,或许结果依旧一样。
可假设终究只是假设,她不是傅娘子,也不是原来的乔小遇,对乔小知所经历的种种不过有所感怀,而如乔冉安夫妻二人那般的挂念于心,她却是没有的。
且看那坡地上的苜蓿和肥田萝卜种了一茬又一茬……
当年送走乔小知的事像极了那些攀折在地埂上的黑莓果刺,一直在乔冉安夫妻俩心头生长。黑莓果刺不会停止撕扯田地里的养分,而乔冉安夫妻俩心头的负罪感只会越来越重。
或许,就算他们的生命如坡地里的苜蓿与肥田萝卜般枯萎干瘪,黑莓果刺的根茎也依旧会朝土壤深处扎去。